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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秋日的清晨,东方的天气刚刚露出微微的光芒,乳白的雾气轻飘飘地浮在水面上,幽静的河道上,一艘不带任何标志的画舫缓缓搅动着流水,破雾而出。 在那画舫舟头,有道身影孤零零地坐着,一动未动,只一柄赤红剑鞘随意地摆在身前。 这人身形挺拔,背臂紧致,约摸可看出是个二十上下的少年人,可他那双隐在雾气中的双眸,此时却比饱经沧桑的老叟还要显得沉静几分,眸中神色却无惊无惧,无悲无喜毫无波澜,宛如一潭死水般,让人心生叹然。 时至彼时,一夜纷扰已散,新的繁华还未开始,除了河道两岸依旧挂露微湿外,便只有码头上的船工与一脸疲倦的赶路人于晨雾中隐隐约约地活动着。 忽然,画舫二层的一扇木窗,“咯吱一声”被人从里推开,露出了一道靓丽的身影来,却是位容貌清丽,同时又具有凌然气质的少女。 此时的少女,秀眉微蹙着,只是紧紧地盯着下方船头的身影,过了许久,才像是叹息一般呼了口气,神色担忧地转下船头来。 “回去吧!” 少女薄唇亲启,目光落在独自发呆的少年身上,透出一丝柔和的关怀。 她知晓此时就在少年那薄薄的秋衫下,那里还掩有还未完全愈合的一道道伤口... 如若按照她往日的性格,此时该当是怒声厉喝一番“保重身体,勿要作死!”才对,可事到如今她却如何也开不了口。 她与眼前的少年,相识数载... 曾年少气盛地在代城中与人大打出手,也曾于诡异的坠辰谷险境中携手前行....可无论何时何境,此刻的少年身上所散发出的异样气息,是她从未见过的。 不!应该是说,这副了无生气沉静如冰的样子,是怎样也不该出现在少年身上才对! 那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脸,当初是多么温暖啊! 少女在心中轻叹着,又联想到眼前少年近几年间经历的种种,心中愈叹愈心酸,不知不觉间,便已红了眼眶。 她当然知晓,阳光般的少年一朝转变的背后是缘于何故! 他,天生一副侠义心肠,虽行事偶也偏执,却总是对无辜之人心怀善意。 他,自年少时便想成为武艺高强的英雄豪侠,幻想要有天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然而天意的黑手终究是打破了少年的设想,先是义父突然遇袭身亡,他遭人虏持,最后重回墨家后却连唯剩的亲人也失去了... 少女缓缓地移至少年面前,静静地看着少年的脸。 她心中想着,少年应该是一直这样认为的吧。只要自己努力就好,努力一点,就能让这片乱世中的遗憾能少一些。 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就连这世道都是可笑的... 多么讽刺又让人无奈的觉知啊! 譬如一记当头棒重声而落,这突如其来的认知,于少年而言,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吧。 像是浓雾被掀开,露出了狰狞的树木;又像是不经意间蹭掉的暗红结痂,可是无论如何,伤口本就存在的呀,就算一时没察觉,可总归会有发现的一天,逃不过的!生脓发烂,血流不止,这才是本相,是世道的本相,也是事实的本相。 少女默然地看着那道毫无反应的身影,好似看见了一株独立于悬崖绝壁上的孤竹,她眼看着它被雪霜压弯身躯,心中想要助它,却又无能为力。 她的思绪乱乱的,虽说心底对于被少年牵动情绪早有预设,可当她与之对视时才猛然发觉,原来自己已经陷得如此之深么... 她想到了曾听过的一句歌词,是这样唱的:“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上次一别,一去数载,过去的日日夜夜间,她总是会不自觉地想着眼前的人,想他此时身在何地又正做着什么,念他是否安好同行的又有何人, 她一直通过各种渠道在打听他的下落,最后终于得以相见了,却未曾想到已是这般模样... 少女沉吟了片刻,待克制住心头上涌的情绪后,才又开口道:“风大,你又伤势未愈,还是进里面避避风吧...” 少女灵动的声音裹着一丝沙哑飘进雾中。 “好...” 许是听出了少女情绪中的那丝掩饰不去的担忧,少年这次,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他回头朝着少女咧了咧嘴,然后又有些生涩地露出一缕笑意来。 只是少年不知的是,他的这番修饰落在少女眼中,却也只是却更添了少女的一分担忧罢了。 “回去吧?”少女看着眼前的少年,抿了抿唇,终究未在说出其他劝慰的话语,只是伸出柔软细腻的手掌递到了少年面前。 “好!”少年目光温和地看着眼前的玉手,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牵住,携着少女朝着木梯走去... ...... 白云隐山后,青风拂绿水。 沥沥汉阳树,萋萋鹦鹉州。 几日时间顺着水流浮沉而过,经过连续多日以来的行程,河道上的画舫终于于这日夕阳西下之时靠了岸。 而这队风尘仆仆的人马,随后便也入住到了小镇 上的一间客栈内。 “此地虽小,还地处偏僻,可却有个好听的名字,你猜猜名唤如何?” 稍作休整后,吕月与欧冶于客栈阁楼上对坐着,而范喜则在一边煮茶。 吕月的目光在欧冶沉默的脸上顿了顿,努力想找些话题,想要驱散这沉闷的气氛。 “啊!你...方才问我什么?”欧冶收回远眺的目光,又转头看着对面的吕月,却是才反应过来。 “你...“吕月看着最近越发爱发呆的欧冶动了动唇,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想要开口却又突然叹了口气。 “罢了...没说什么...”吕月捧着还在冒着热气的茶盏轻呷了一口,却又立马吐了出来。 “真苦...” 吕月有些无奈地放下茶盏,只是方才吐出的两个字究竟是在道茶苦还是说心苦,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小地方么...都这样。”欧冶却没有察觉到吕月的神态,只是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然后大口咽下,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此地距离邯郸不太远,想来也是由此缘故吧,战火硝烟蔓延,就算岁月更迭,可苦的终究是这方土地的百姓罢了。”吕月看了欧冶一眼,然后突然开口说道。 她话语落后便偷偷的看着欧冶,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最后却还是以失败告终。 “是啊!百姓何其无辜...”因为欧冶依旧只是毫无波澜地顺口叹道。 “哼...”看着无论怎么试探,依旧毫无好转的欧冶,吕月又忧又恼,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然后起身回了房间。 “公子!公子!吕姑娘她好像生气了呀,您真的不用去哄哄她?” 范喜看了看脸露怒容的吕月的背影,又看了看依旧发着呆的欧冶,终于凑了上来,有些着急地问道。 “唉...”欧冶顿了顿,却终究只是叹息了一声,然后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 “吕姑娘...她是个很好的人!如若有天你别无去处了,可跟随其左右!” 欧冶拍了拍范喜的肩膀,却并未答他的话,只是对着范喜有些莫名地笑了笑,然后又随口说了一句,便也起身进了阁楼。 ... 天光作晓,宁静的小镇半睡半醒地活了过来。 客栈楼下,有裹着头巾的妇人自半掩的木门中出来,蹲在飘浮着雾气的河道边漂洗衣衫,也有推着独轮车的老叟,开始在镇中心的街道上支起了早点小摊来。 此时的客栈内,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惊讶的女声。 “什么?你说谁...谁不见了?”吕月震惊地看着眼前急得满脸通红的范喜,再次确认道。 “公子...是公子不见了!”只见范喜跺着脚,一边懊悔地继续说道,“昨日傍晚,公子曾对我说了番莫名其妙的话,那时我只当是公子随口说的,如今想来才觉得十分可疑...” “都怪我没早点发现公子异样...都怪我!”范喜拍了拍脑袋又扑到吕月脚下,面露祈求“吕姑娘...公子他身上还带着伤...他一定走不远的!” “触伯伯!”吕月打断了范喜的话,只是愣愣地喊了一声。 片刻过后,待触阳从欧冶房中搜查出来又连忙急迫地追问道,“如何?可能查出他是何时离去的?可有线索?” “请少主稍安勿躁。”触阳的目光落在已处于失态边缘的吕月身上顿了顿,方开口道,“被褥已凉,茶水也未曾动过,想来欧公子定是昨夜便已离去!” “但...属下于枕下发现了这页书信,看来是欧公子离去时所留。”触阳自袖中掏出了半截纸条出来,递到吕月面前猜测道。 吕月闻言连忙接过,打开后却见上面只寥寥数字,“江湖风雨飘摇,有些事吾却不得不做,安好,勿念。” “欧冶...”吕月怔怔地看着纸上的字迹,有些恼怒,更多的却是担忧。 “不得不做之事...不得不做,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她重复咀嚼着,忽然好似真的想到了什么,然后起身朝着客栈门外奔去。 “快!回邯郸!” 吕月跃至马背,然后偏头看着紧随其后出来的触阳与范喜说道。 02 灰红的宫墙连绵起伏,好似长龙俯卧般首尾相连,于城市中央圈出了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线外,百姓碌碌无为,如蝼蚁般奋力生存;线内,百官朝贺,或为这或为那般搅弄风云,却也毫无意外地被囚住了一生。 这座繁华如天宫的城市,便是咸阳,秦都咸阳。 在穿越重重宫门,位于秦宫正殿中的偏堂处,此时正有一道挺拔如利剑的身影,不徐不缓地于宫道而来。 从身形来看,这是位男人。而且是位身怀绝世武艺的男人,他气质诡厉,浑身散发出一股沉稳的气场,只是那一袭黑袍之上,却覆着一张黑白相间的鬼面,遮去了本来的面目。 当然,如若吕月在此的话,定能认出男人的身份,因为传闻中一袭黑袍头覆面具,似鬼似神的,整个万金堂中只有一人,堂主——千面神。 此刻的千面神自宫外而来,却是熟门熟路地步入了赢政的偏堂。 “起来吧!堂主此刻进宫,可是发生了何事?” 偏堂的正上方的朱红案前,秦国国君,这位被世人称为少年孤王的年轻男子,淡定从容地停了笔,只是微微朝下方跪着的千面神扬了扬头问道。 “回君上!”只见那千面神虽顺从起身却还是朝着赢政拱手说道,“属下探知,据说那嫪毐已得到墨家秘籍,且近日以来,他们正于江湖上广结武林高手,不遗余力地想要收为已用,想来定是有所图谋,欲行那不轨之事!” “噢?”赢政听着这并不大声却依旧回荡在诺大宫堂的话,却只是顿了顿,然后神色未变地看着下方人影,“那照堂主的意思是?” “请君上下令,将万金堂全权交由属下负责,属下定能彻底清除江湖上那些不知死活之辈,让那嫪毐的奸计徒劳无功!” 千面神低垂着头,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 “嗯...”赢政点了点头,落在鬼面上的目光顿了顿随后又转开,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于是出口的话中却透出些许犹豫来,“只是此事...还是改日再议吧!” “君上...” 千面神拱起的双手抖了抖,他想要抬头,最终却还是归于稳定,恢复了恭敬的模样,“是...属下遵命!” 千面神又与赢政聊了几句,随后才拱手退出了堂外,然后依旧不疾不徐地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没人发现,此刻他面具下的的目光中,却是有嘲恨之色一闪而过。 ... 红霞满天,落日的余晖将万物都染成了金红之色。 宜阳,这座韩国旧都,此时依旧是一副祥和模样。黑灰的城墙斑驳而又庄严,虽有昔日战迹满布其上,却也透出一股淡淡的历史底蕴来。 宜阳城中最繁华的是武曲街,而最热闹的却要数城西的青柳街,因为这里,乃是全城烟花青楼妓馆汇聚之地。 在一排排门面装点或古色古香别有洞天,或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青楼长街上,有两名少年出现在了这里。 前面的少年一袭墨衫在身,虽用料并不华贵,却也显得神采飞扬。他怀中抱着一只体型肥胖的花狸猫,身后挂着一柄白红相间的长剑,悠然前行着,并时不时地转头与身后的少年说着什么。 而那落后一步的少年,身后却是背着一只古古怪怪的大箱,神情有些茫然地回着前面那人的话。 “哟!好俊地少年郎啊!公子可愿上来让奴家伺候一番?” 一位倚在红栏上的女子首先被少年吸引了目光,于是柔光婉转,抛下一方丝帕朝着下方的少年调笑道。 “咳...这位...姑娘!”只见那被丝帕落在怀中的少年台满脸通红地朝着女子点了点头,顿了许久才抬头问出一句话来,“我与兄弟来此寻亲,却人生地也不熟,敢问姑娘可否告知宏扬街该如何去?” “呵呵...你这少年郎真真好生叫人生气啊!”那女子捂嘴轻笑了笑,似嗔似怒般地瞪了少年一眼,随后又调笑了几句,不过最后却还是给两位少年点了点方向。 女子半倚在凭栏上,青丝高挽,看着那两道朝着宏扬街踱步而去的身影却也只是捏着丝帕娇媚地笑了笑,随后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这青楼女子并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夜,许久未有动荡的宜阳发生了一些改变,而这些改变随后也是以此为中心,朝着韩国境内万金堂各分部所在之地,席卷而去。 十月初七,万金堂宜阳分部,有神秘蒙面剑客上门挑战,虽派出众多高手,却无一不是战败! 十月十三,万金堂洛宁分部,被神秘蒙面剑客一剑挑遍满门高手,败! 十月二十,万金堂平阳分部,再次被蒙面剑客挑战,结局毫无意外,败! 十月二十四,万金堂伊川分部...败! 十月二十八,万金堂义马市分部...败! ... 便是这样,如同猛龙过江般,这名神秘的蒙面剑客,将韩国境内所有万金堂所设分部全都挑战了个遍,结果却是无一败绩。 于是一时间,这骇人听闻的消息瞬间引爆了江湖与各大消息网,而那名身份不详,面目未知的蒙面剑客则在众人口中化成了千般模样。 有愤愤不服者,有暗自窃喜者,也有淡定观望,随后私下调查者。 不管如何,这位目前看来只是针对万金堂出手的剑客,最后渐渐地被人贯上了一个名号---一剑。 关于这名号的由来,据说是源于有人曾目睹了一场剑客挑战万金堂分部时的情景,那神秘剑客出手干脆,话却不多,听说他在此前的某战中曾吟出一句诗来,曰:“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于是“一剑”便成了蒙面剑客的名号,“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虽然这剑客只是打败了万金堂韩国境内所有分堂的高手,而并未杀人,可他却展现出了他高超的剑术。 一剑西来,一剑东,任他东西南北风。 这可不是对于万金堂身为江湖三大派门面的打击嘛! 而就在江湖众说纷纭,因万金堂分部被挑之事而满目哗然之际,吕月正暗暗地调查此事。 吕月携同木门门主触阳,经过多日的探讨之后,于秦国境内万金堂分部布置下了天罗地网,随后便静候这“一剑”上钩。 ... 秋雨来袭,深秋的雨没有夏日那般喧嚣,却带着冬日将临的寒意,一丝一丝地渗进人衣衫中。 秦国,泾阳城,一座木桥对面的阁楼中,吕月无声地坐在窗前,捧着青瓷茶杯轻轻转动着,神色有些落寞。 直至今日,她依旧忘不了在邯郸的那天,一想起欧冶说的那番话,她便觉得胸口顿顿的,有些闷疼。 那日发现欧冶留书出走后,她与范喜触阳一行人便马不停蹄地回到了邯郸。 她们去过狼藉的小村庄里寻找欧冶,也在邯郸周围寻了个遍,不过最后,却还是在那座荒山的古战场中寻到了他。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在月黑风高的夜色下,有一道孤影跪在狼藉破烂的古迹中,双膝跪地,只用一双肉手一刻不停地刨着早已凌乱不堪被土地掩埋的骨骸... “欧冶!”吕月记得自己看见那一幕后,只觉得心痛无比,她发了疯似地冲过去抱住欧冶,随后大声地哭着朝他吼道,“欧冶!你在做什么!你疯啦!” “呵...你来了。” 吕月记得自己在黑暗中好似看不清欧冶的脸,却听到他有些凄凉地笑了笑,然后十分认真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没疯...我只是...只是想为他们做一些事...” 吕月是这时才看清周围的情况的,她看着欧冶身边那一堆堆被清理出来的骸骨,瞬间便明白了他想要做的是何事。 可是她心中却依旧又恼又怒,“有人便有战,战火无情,从来便没有对与错,这诺大的天地间,无辜之人比比皆是,就凭你一人,你埋得了这邯郸古迹,又埋得了多少?” 吕月没法形容出那时自己心中的复杂,只记得自己当时是这般质问他的。 而欧冶却只是看着她叹了口气,随后眼角落下了一滴被月色映出的泪滴来。 “可是...这些人...是我欠他们的啊!” 吕月听着欧冶囔囔地重复道,“这些人...毕竟是因我墨家而死...墨家欠的债,我应当还的!” 吕月记得自己看着那般哽咽着的欧冶,便什么话也再说不出口了,最后也只能默默地招呼众人帮着欧冶一点一点地清理着古战场中的遗骸,随后一一掩埋。 她们把所有骸骨都掩埋进土坑中,随后砍了许多木牌出来,一一立在坟前。 就在那片罗列如密林的木牌前,她听见欧冶说了许多的话。 “昔日年少,我曾想着总有一日要成为一代豪侠,行侠仗义间既能除暴安良,又能护住我想护之人。” “可惜天意弄人啊...先是义父遇害,然后我无故被虏被迫与师妹他们分散,然后一切都变了!” “赵正成了秦国质子,师妹也跟她走了,甚至连师娘我也没能留住...”吕月听见欧冶的声音哽咽着,透出浓浓的悲意来。 “墨家早已不再是原来的墨家,江湖动荡不安,随后烽烟四起,而身于这乱世之中,我又能做些什么?” “可是后来,当我看见不人不鬼的师爷之时我明白了!当我亲眼目睹村里的无辜村民却因一本狗屁秘籍而惨遭毒手后我明白了!当午夜梦回,我看到义父与师娘对着我笑之后我明白了!” “我是真的可以做些什么的!” 吕月记得欧冶红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随后自己的手被他牵住了,她听见他语气毅然地说道,“我手握锯子令,可以让天下墨客具听我令,我要平这乱世,我要除尽这天下的恶人,我要完成义父师娘师爷他们所有人想做却并未完成之事!” “月儿...你可明白?” 吕月捂着胸口,仿佛欧冶那张凄然而又决绝的脸又出现在了眼前。 “我明白的...如何不明白呢?”吕月囔囔低语着,这才发现眼角泪痕遍布。 “你可真是个傻瓜啊...”吕月叹了口气,心中暗想着,你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在了自己肩上,你想到了所有能想到之人,却独独没有想过自己... “可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嘛...”吕月苦笑了笑,却突然瞥见对面的木桥上有人朝着万金堂分部走了过去。 “出现了!”吕月敛去心中杂绪,自楼阁中一跃而下,无声无息地坠在了那人身后。 她瞧着前方那人的打扮点了点透,如若情报没错的话,来的这人便是那挑遍万金堂分部的剑客“一剑”。 “咻~”吕月跟着那人慢慢临近万金堂,却见他突然顿住了脚步,随后挑起路边的一根竹竿朝着自己丢了过来。 “哗~趴”吕月暗道一声不好,随后一边出剑将竹竿挑了个粉碎,然后一边与“一剑”斗在了一起。 这“一剑”出手果决,然则又内力深厚,使的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剑势。 短兵相接也只是须臾而已,吕月一招落空后,随后被“一剑”只凭着剑鞘便拍得倒飞而去。 吕月满心莫名,不知一剑他为何却在最后一刻留了手,甚至连力道也硬着头皮收去了几分。 吕月看着那道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秋雨中的身影,顿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是你吗...会是你吗?片刻过后,吕月疑惑嘟囔道。 03 秋去冬来,悠悠几日一晃而过。 诺大的秦宫中,虽有万千宫奴清扫积雪,可依旧还是显得冷冰冰的,尤其是赢政平时用来议事的偏堂中,此时的气氛更是低至寒谷。 原来就在今晨,他携同韩冰及少量人马微服出巡去郊外的山林中狩猎,却突然冲出了一群黑衣高手来,将他们围困在了其中。 两方交手后,赢政带去的人马早已所剩无几,可那目标明确的黑衣人却依旧毫不放弃地冲来,幸好在这危难之际,又有一位蒙面的剑客突然出现,将他们解救了出来,甚至黑衣人中的那领头者还被剑客一剑劈在了胸前,最后终于领着余众无奈退去,而万金堂堂主千面神也终于在那时及时赶到。 此刻的赢政眼神微沉地坐在案前,神情有些凝重,直到那道身着黑袍头覆鬼面的身影走了进来。 “如何?可追踪那群刺客?”赢政摆了摆手使用免去了千面神行礼的动作,只是抬头看着下方问道。 无怪赢政紧张,原来他自他少年继位以来,他遭到的刺杀虽也不计辞数,但那些都只是在他继位之初时,他原本以为通过自己后续表现出来的能力与手段应当是会使他人有所顾忌才对,可是这事实却摆在了眼前。 “回君上,臣幸不辱使命,留了一个活口!”千面神却是拱了拱手,然后对着堂外示意了一下,紧接着便见有人从外面押了一个浑身污血的人进来。 “说!到底是何人指派你来行刺的?”赢政虽依旧在案前定冠端坐,此时看到这身今晨让自己陷入困境的黑衣时,目光却缩了缩,声音也阴冷了起来。 “说还是不说!”千名神似是察觉到了赢政的情绪,于是走到那刺客面前,一手抓住了他的下巴,接着手指一转,一枚红色的药丸出现在了手中。 “此乃五毒丸!是由五种毒物混练而成,服后外表无恙,却会让人体由内烂到外,其过程犹如五毒嗜咬!”千面神说完便手指一弹,将药丸塞进了刺客口中。而上方的赢政见此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未曾阻止。 “唔...”只见那刺客浑身颤抖着,瞬间便摊在了地上,身上青筋凸起,仿佛受到了万千毒虫啃咬。 “招还是不招?”千面神蹲在刺客面前,声音却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召唤般让刺客不由得心头一寒。 “招...我招!”只见那刺客又在地上滚了几下,紧接着早已咬破的唇中终于吐出了几个让赢政想听的字。 “是何人指使?”赢政端坐于上方,声音依旧冰冷无波澜,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袍中的手指早已用力地捏住了那只青玉笔杆。 “是...是嫪毐...”那刺客狠声咬牙说道,刚说几字却是突然瞳孔一张,接着七窍流血,没了生息。 “嫪毐!”赢政终于一掌拍在朱案上,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君上!”千面神适时地恭敬拱手,却成功地让上方气怒的赢政将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千面神!从即日起孤将万金堂交由你掌控,你可知该如何做?” “是!臣定不会放过那些霄小鼠辈!”千面神心中一松,表面却是恭敬无比地领命而去,退出了偏堂。 出自门外,千面神的气势又恢复了往日的诡厉,他一袭黑袍覆着黑白相间的鬼面行走在银色天地中,宛如杀神... ...... 几日后,吕相府。 精致的阁楼层层叠叠,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宁和。 府中的下人来来往往忙碌着,却并不荒乱,相府的御下之道可见一斑。 一辆普通的青蓬马车自侧门进来,紧接着车帘撩起,从里下来一位气质儒雅而平和的中年男人。 这位年龄约过四旬的儒雅男人,却正是这秦国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吕相吕不韦。 “相爷!” “见过相爷!” 一片恭敬的声音中,吕不韦步履不停地领着府内总管吕山行至书房,却在门前顿住了脚步。 “月儿可曾归来?”吕不韦转头看着吕山顿了顿问道。 “回老爷,小姐昨日已归,此时该是在院中,可是要请她过来?”吕山作为相府总管,自是世代忠于吕家之人,出口的话语中也透着一股亲近自然的恭敬。 “罢了!就让月儿稍作休息吧,待明日再说吧!”吕不韦沉吟了片刻,却是挥了挥手,独自步入了书房中。 书房内的摆放吕不韦早已熟记于心,可他今日进来却总是觉得好似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目光流转着,自书房各处扫视而过,最后却是向着门外退去,只是他刚转身,便听背后一声厉喝传来。 “吕狗贼!拿命来!” 吕不韦闻得这声怒喝,却是脚尖一点,猛地冲出了门外,而身后那拔剑之声也回荡在了他耳边。 “哐~”清脆的兵器交接之音震彻院中,却是那木门门主触阳领着一众高手赶来,瞬间与那突然出现的蒙面剑客战在了一处。 “你是何人?”吕不韦气定神闲地立在院后方,目光微沉地落在那剑客身上。 “哼!休要废话,狗贼拿命来!”那被触阳等人围在其中的剑客闻言却是又是一声暴喝,接着身形诡异地跃至空中,挥舞着剑光,竟是突破重重围困朝着吕不韦掠了过来。 “相爷!” “父亲!” 一众惊呼声中,触阳等人尽力想要阻止,甚至连吕月也从院外赶了过来,她看着眼前的这幕瞬间脸色大变,可结果却是让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相爷!”触阳等人的攻击被蒙面剑客一一挑开,他那凌厉的剑气仿佛一道神光般将这庭院分作了两半。 待剑光消散后,在场的所有之人的目光却无不收缩了起来。 原来竟是那胜券在握的吕不韦此时已被蒙面剑客擒在了手中,一柄长剑横在了他胸前。 “父亲!”吕月焦急呼喊着扑来,可在距离剑客几丈之时却又猛然顿住了脚步。 “白虹剑...你...你是!”吕月万分震惊地看着剑客手中的长剑,宛如雷击般浑身颤抖,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是!是我...”只见那蒙面剑客一把掀掉脸上面纱,露出的却是消失几月有余的欧冶的脸。 “欧冶...你!”吕月又怒又急地站在欧冶面前,看着面前的少年不解地问道,“为何?为何?” “为何?呵呵,为何?”欧冶避开吕月的目光,却是紧了紧手中长剑,“你该问问你这好父亲!当初代城之战,以及我师娘的惨死,他在其中又做了什么!” “不!不是这样的!”吕月后退了一步,朝着欧冶怒吼道。 “你便是那墨家小子,阮傲义子,兵器谱传人?”吕不韦看着女儿震惊的模样,也认出了欧冶的身份。 “休要狡辩!”欧冶手中微微用力在吕不韦颈部拉出一道血痕,瞪着他质问道,“当初你下令伏击我义父师娘之前可曾想过这一天?” “唉...”吕不韦轻叹一口气,声音却依旧平稳如常,“当初之事确是我下的令,可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却只让他们救回君上回秦继位,却并未下过围杀阮傲何瑶的命令。”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欧冶闻言却是勃然大怒,依旧狠狠地瞪着吕不韦,分明不信。 “欧冶!”此时的吕月早已心神俱疲,她泪流满面地看着欧冶哀求解释着,“求你...求你放过我父亲,我知道是谁下的令,是万金堂堂主千面神!是他!一定是他!你不知内情,其实万金堂中的实际掌控权已非父亲...” “千面神?”听完吕月的话后,欧冶顿了顿,又有些犹豫,显然这自吕月口中道出的内情是他从未听过的。 “欧冶...放手吧!”吕月一脸绝然地站在欧冶面前继续劝道,“若你不信...我愿与你同去找那千面神对质!” “这...”欧冶看着眼前这数次温暖过自己的少女,沉吟着,思索着,过了许久才慢慢收回了手中长剑... 而就在欧冶在吕相府与众人对峙之际,咸阳城中却是有大片人马汹涌而出,万金堂水门,金门,土门精锐齐出咸阳,甚至连那多次被吕月提及的千面神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04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奔腾的山河如长蛇般穿山而过,然后迅速奔向远方,一处山林僻静处的临河岸边,一堆篝火,两道人影,对望不语。 原来这出现在此处的两人正是欧冶与吕月。 那日在秦国吕相府中,欧冶势如破竹般抵挡住重重围手,最后将吕不韦挟持在了手中,吕月以自身性命担保父亲绝非杀害欧冶义父的凶手,欧冶虽然不太相信,面对吕月的哀求之时却还是放过了吕不韦,并带走吕月,想要找那千面神对质。 两人出来已有一段时日了,可那千面神自出咸阳后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早已没了踪迹。 两人于秦国境内兜兜转转,随后却听闻江湖中传来消息,道是那千面神率一众万金堂精锐正式脱离了相府,并于中原大地处设下了武林排行榜,建立了琼池大会。 江湖众人闻言一时间众说风云,有附庸追随者,也有反对不服者,可更人瞠目结舌的是,那些对此事抱有反对之意的门派却无一不受到千面神的报复,惨遭屠戮。 “你...” “我...” 河岸边的两人对望着,各自在心底转动着不同的思绪,开口却是异口同声。 “噗...”吕月望着欧冶那有些窘迫的面容,忍不住笑出声来,只听她柳眉一拧瞪着欧冶笑道,“呆子...还是你先说吧!” “我...”欧冶听着耳边那声似嗔似怒却充满亲切的呆子,心中却是猛然一紧,想要出口的话也凝在了嘴边。 看着火焰对面的那张清丽动人的笑脸,欧冶仿佛又好似回到了那片诡异的坠辰谷中... 那时,她还作男装打扮,却总是言笑晏晏... 那时,他还满心茫然,却尚未识得世道艰险... 一切都还未曾改变。 ......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云树绕缇莎。 市列珠玑,户盈罗琦,都会自繁华。 秦国,咸阳城中,宫墙依旧延绵,界线依旧分明,表面依旧繁华如昔,仿佛一切都并无有所不同。 只是在这一片繁华之下,却还是有人做出了艰难而又决然的决定。 吕相府中,吕不韦自书房出来,只留下部分精锐以维系朝堂平衡后,毅然决定要率领火木两位门主以及其余部众前去找寻欧吕二人。 吕不韦出自门前,随后跃至马背,抬头看了气势恢弘的相府一眼,随后振臂一挥。 “出发!” 在吕不韦声如洪钟般的声音中,万金堂一众精锐随他倾巢而出,朝着咸阳城外方向而去... “轰隆隆~” 乌云迅速密集,随后自云层中传出了沉闷震耳的雷鸣声。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唉~风雨将至咯~” 不知何处,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叟撑着佝偻的身躯抬头望天叹息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