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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兵器谱》第三章 邙山

2020-12-23 14:17| 发布者: 182*****592| 查看: 212|

摘要: 艅艎何泛泛,空水共悠悠。 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此地动归念,长年悲倦游。苍青色的群山重峦叠嶂,宛如海上起起伏伏的波涛。邙山脚下的小路上,一老一少姗姗行来。老的腰中一把长剑,阴 ...


艅艎何泛泛,空水共悠悠。

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此地动归念,长年悲倦游。

苍青色的群山重峦叠嶂,宛如海上起起伏伏的波涛。

邙山脚下的小路上,一老一少姗姗行来。老的腰中一把长剑,阴阴郁郁,少的一路欢愉,神采飞扬。

此时少年正向老者手舞足蹈谈论着这座山后藏的那几百年的传奇,老者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因为他早已偷偷用棉花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任凭少年自顾自的恼人絮语。

“邹老头,你通晓墨家历代钜子的故事精彩吧?秉承兼爱非攻的核心思想,仗着归一剑法的天下无双,我们墨家独步武林经世济民上百载,你这一去啊,当真是凶多吉少。不过你放心,等你败在当世钜子手下时,我会帮你求情的……

“本来我师父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任钜子的大家,可恨那些马帮之人,暗箭伤人……

“邹老头,过了这座桥就是墨家总坛的地界了,你怕不怕?”

欧冶嘴巴一刻不停,邹衍面带微笑充耳不闻,一老一少走过了眼前的石桥,终于来到了墨家总坛的领地。

“喂,喂,你这个老头,是不是聋了啊?”欧冶自说自话终于到达了极限,他歪着脑袋看着许久未出一言的邪派高手。

“滚开!”

一路沉默的邹衍突然大喝一声,一巴掌打在欧冶胸前,转眼掀翻了面前的少年。

“你这糟老头,干嘛打我?”欧冶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没头没脑的挨了邹衍这一下,彻底点燃了欧冶心中的怒火。

邹衍并不理他,一双老眼死死盯着对面的草丛。

欧冶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适才站立的地方不知何时插上了三支黑色羽箭,邹衍的那掌刚刚救了自己一条小命。

“黑羽箭张氏兄弟,你们也算成了名的侠客,没想到在这穷山恶水,却要暗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娃,当真辱没家风。”

邹衍一步上前,站在欧冶身旁,张口便向树林深处喊去。

“他可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兵器谱传人,墨家赵国大家之徒,若不是为虎作伥,和你这邪魔外道沆瀣一气,想来日后也是位江湖才俊。”

说话间树林深处走出两位黑衣男子,手持两把弩机,来人正是邹衍口中的黑羽箭张氏兄弟。

“什么?”邹衍伸长了脖子,可还是没能听清对面之人说出的话语,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拿出了耳中的棉花,把它们丢在地上,此时邹衍的世界才恢复了声响。

“你……”欧冶看到此景,想起一路上自己白费的唾沫口舌,恨恨的瞪了邹老头子一眼。

“石碑散人,你本不应该重出江湖的,更不应该挑战这兵器谱让我们知道!”张氏兄弟大喝一声,手中弩机再次发射,转眼五六支羽箭爆射而出,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邹衍本人!

破风之声又起,张氏的黑羽箭速度奇快,可这一次射中的只有邹衍留在空中的残影。

“叮铛铛……”邹衍身形未稳,突然两道剑光再次闪过,林子中又窜出两道人影。

“楚国的雌雄双剑?看来今天好事成双啊。”邹衍哈哈大笑,转眼又和出来的二人斗上了十余剑。

“邹老头,今天这里就是你的死期!”剑声未绝,暴喝又起,一双大手从天而降,邹衍瞬间被一片掌风包围。

“铁杀掌宋大侠也来了,难得难得。”邹衍转眼被一层层敌人围在当中,他那柄剑如毒蛇吐信,让众人颇为忌惮。

欧冶看着树林中一道道人影闪过,转眼之间,十多个不同门派的高手已经与邹衍过了上百招,他躲在树后看着热闹,心中突然生出了逃跑的念想来。

“看来这一次邹老头凶多吉少了,对面这批人身手都硬得很,人影晃动间不乏看到成名已久的诸多侠客。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欧冶刚一抬腿,可心中又想起适才邹衍救自己于黑羽箭下的那一瞬间和他信守诺言带自己重回墨家总坛的一路风情,不禁暗暗有些犹豫。

经过了再三思考,欧冶跺了跺脚,还是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喂、喂,黑羽箭、铁杀掌、风连寨、天阕枪、绝命双环,还有那个雌雄双剑,你们都是一方豪杰,怎么合力欺负一个糟老头子啊?”

欧冶在一旁开腔道,邹衍在众人的围攻之下虽不落下风,但怎奈高手众多,想以一人之力击溃众多门派,也是枉然。

“欺负糟老头又怎样?他杀我门下弟子,今日定要让他血债血偿。”铁杀掌宋千提及此事,掌风更厉,一连攻了数招。

“你那爱徒在燕国草菅人命,私吐数万贯救灾官粮,想来也没少孝敬你这恩师吧。”邹衍冷哼一声,躲过宋千的几计杀招,一剑刺在他肩膀上,顿时一道血光闪过。

“各位大侠,休要听他胡说,这个邪魔外道今日不除,日后定是江湖大患。”宋千捂着肩膀跳出战圈,脸上红白一阵,也不知是否那邹衍的话让他一时失神,才中了此剑。

“大侠们停停嘛,有我这兵器谱传人在此,要报仇要打擂的一个一个来,我可是专业裁判。这群殴一个老头,传出去多有失大家风范嘛。”

欧冶在一旁继续吆喝着,他像模像样的拿出怀中的兵器谱,还真要上场去做他那没人邀请的裁判了。

“滚!”

一支黑羽箭阻止了欧冶上前的脚步,欧冶一低头,黑羽箭狠狠盯在了他身后的大树上,吓得他流了一身冷汗。

“小鬼,他们是不会单挑的。黑羽箭当年收了脏钱暗杀自己的主君,天阕枪杀兄夺位被我阻止,原来的天山七剑怎么变成现在的雌雄双剑的……这些大侠不光彩的事情老夫比谁都清楚,你以为他们这次是来找我比武的?”邹衍哈哈大笑,转眼间说出了众人心中禁忌的秘密来。

“你住口!”众多高手立刻打断邹衍的话,纷纷使出全力,誓要尽快了结了这个让他们忌惮的邪派高手。

“小子,今天你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突然间,冷冷的声音出现在欧冶的身后,不知何时,受了伤的宋千找上了在一旁打酱油的欧冶。

“宋大侠,此事与我何干啊?”欧冶一脸惊讶,他突然转身看到了宋千那一张阴鸷的脸,什么江湖名宿,此时分明是地狱恶鬼。

“有人让我好好招呼你,小兄弟。”

宋千一掌袭来,他的铁杀掌独步燕国数十年,此一击全力打来,又岂是欧冶所能抵挡。

“嘿嘿……你小子……还不快跑……”电光石火之间,邹衍飞身挡在了欧冶身前,为了救这兵器谱的传人,邹衍不单硬生生接下宋千一掌,身上还多了三支羽箭,两处剑伤。

“他还能往哪里跑,此时此地,就是你们两人的归命之所。”

众高手料定大局已定,邹衍竟然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少年,在自己占尽优势时把全身的破绽暴漏出来,才有了今日之败。各派高手此时把二人围在当中,邹衍身受重伤,只待手起刀落。

“你们……你们算什么名门正派?有胆子一一单挑,小爷未必怕你们!”

欧冶看着邹老头全身几处伤口流下一地鲜血,突然眼眶泛红,想起了当日被马帮围困的师父来。

欧冶攥紧了拳头,抄起地上邹衍的阙剑,挺身把邹衍护在身后,那双眸子里满是愤恨与不甘。

“小鬼找死,便成全你。” 风连寨寨主举起手中的九环大刀,一刀砍去,欧冶的路在这里也许已是尽头。

“噗!”

一道血光冲天而起,欧冶的脸上溅到一缕缕鲜红,鲜红流到他的嘴角上,这是他第一次尝到了血的味道,微咸。

“什么人?”

群雄看到倒下身去的风连寨寨主,他的脑袋在一瞬间离开了那具雄伟的身躯。

“墨家,何瑶。”

此时一身彩衣落在欧冶与邹衍身边,来的是位女子,风霜在她美丽的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但一剑西来,仍然光彩夺目。

“原来是云霄仙子,失敬,失敬。我等今日在此诛杀邪派高手石碑散人,还望云霄仙子莫要为难。”铁杀掌宋千转眼一副大侠风采,带领众人稳住心神。

“你们不认得字么?”

云霄仙子剑尖指了指石桥旁的一尊石碑,只见青苔漫布的石碑上深深的刻着一行大字,“擅闯墨家者,杀无赦”。

“我等皆是名门正派,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难道何女侠要袒护这两个妖人?”宋千并不想轻易放弃这次机会,他一个眼神下,众位高手纷纷握紧手中武器。

“妖人?我只知道风连寨近年来与黑道联手,犯下了诸多血债,今日我在这里杀了他,难道我墨家也是邪魔外道了?”云霄仙子一句话说完,转眼看向跪在地上,低声哭泣的欧冶。

“欧冶,你师父教了你那么多年的武功,就是让你拿来哭给我看的?”

“师娘……师父已经死了……”

欧冶望向眼前的云霄仙子,她是师父的师妹,从小便与师父青梅竹马,虽然两人并未成婚,可对欧冶而言,他一直以来都以“师娘”相称。此时此地,师娘现身,欧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一行清泪流的满脸都是,手中的剑再也握不住了。

“什么?欧冶你说什么?”云霄仙子一脸惊愕,今日本是她巡视总坛领地,见到欧冶已令她惊讶不至,没想到自己的师侄一见面就带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惊天的消息。

“何女侠……啊!”

宋千还要再说什么,却突然一声惨叫从他的口中传出,一道剑痕留在他的脸上,那张脸转眼鲜血淋漓。

“你再多说一句话,墨家总坛便是你们的死地。”

云霄仙子出手如电,大家未看到她如何出招,宋千已经捂着脸退后了十几步,众人看到墨家出手,知道在此讨不到便宜,张氏兄弟架起宋千,转眼间消失在深林里。

此时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照在这片只剩下三人的草地上,没有人愿意开口讲话,全世界只剩下欧冶跪在师娘前的哭泣声。

云海散了又聚,聚后又散。

墨家总坛的边界是七处石桥,它们指引着墨客们走向诸侯各国的七个方向。

当年阮敖走过的是最北面的石桥,何瑶依稀记得那日是一个雨天。

十年过去了,十五年过去了,二十年过去了……

“师兄,我还是没能等到你回来啊……”

当年阮敖选择了成为赵国的墨家大家,而他的小师妹一直在这里等着他,这一等就是二十年,二十年让何瑶从少女变成了中年人,但她知道,自己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也许,明年他就回来了。”

云霄仙子每年的七夕都会去赵国看望自己的师兄,并在代城小住几日。阮敖曾答应过她,待欧冶长大成人之后,便会带着她归隐田园。

而现在,她不再需要等候了。

这一日,何瑶便如一尊玉像,她站在石桥头前,无声无言的度过着自己最后一次的守候。

与阴阳两隔比起来,也许二十年并不长。

世间最远的距离,是在希望与绝望之间。

“邹老头,你不去墨家总坛与钜子比试剑法了?”

“臭小子,你想让我死在墨家总坛么?”

“啧啧,没有我师娘出手,你怕不是早就死了。”

“啧啧,要不是我救你,你怕不是早就死了。”

“邹老头,你的玄阴派怕是白开宗了,人家都说你是邪门歪道,谁人愿意投你们下?”

“欧冶小子,邪门歪道在旁人口中吗?邪与正,不在门派,在人心。”

欧冶看着邹衍仗剑远去的身影,也许他从来都没有想要和墨家钜子比试的念头,他送自己回墨家总坛,只不过是要完成他对自己的承诺吧。

欧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邹衍的身影那么孤单,孤单的就像是赵国的第一场雪,他孑然一身,独自来,独自去,什么都没有留下。

整个江湖容得下天上繁星般的诸多门派,却容不下邹衍的一柄剑。

欧冶耳边回响着邹衍离开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子,听我的,这世上谁的话都不要轻易相信。

“有人无端请你喝酒,倒掉它;有人无端给你银子,扔掉它;有人说她爱上了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人比你自己更爱你自己。

“你是大侠的儿子,大侠的徒弟,千万不要辱没了他们的名声。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真正的大侠,不要去相信任何人。

任何人……

欧冶知道自己的恩师阮敖教会了自己很多,但邹衍教会他的,都是恩师之前没有教过的东西。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欧冶一直看着邹衍离去的身影,直到石桥的那一端什么也看不见了。

“冶儿,我们走吧。”

云霄仙子不知何时回到了欧冶的背后,她的双手抚摸着欧冶的脸,为他擦去了那里的泪痕。

“师娘,我们去哪啊?”欧冶觉得那双手太暖了,这让他想起了一个词,母亲。

“去见墨家钜子,完成你师父的遗愿。”

云霄仙子牵起了欧冶的手,她带着欧冶,走向更深处的远方。

邙山位于洛阳北郊,背靠秦岭,面朝黄河,是一处天堑。洛阳虽然贵为天子皇城,然周朝经过九百载传承气数将尽,浮光掠影也难掩其颓废之相。如果将战国七雄比作猎人,洛阳便是猎人们梦寐以求的至高猎场,而天子之位便是人人想要据为己有的小鹿。所以无论这座帝都如何牡丹繁茂,小鹿的扮演者周赧王也无心赏玩。

事实上,几十年前墨家尚无总坛,哪位大家出任钜子,总坛便虚设在哪国,只是架不住周赧王三央求,六代钜子也就是肖徒的师父曲歇,才勉为其难同意在邙山之上设立工事,但与玄门九宫不同,墨家总坛从设计到建造完全由墨家自行完成,未动用朝奉分毫,而且不似玄门般星罗棋布于整个崂山,其规模建制恐不抵九宫下的一座小小配观,然则与山同体与景嵌合,山中乡民唯闻墨声不见墨影,纵使偶有踏错觅得外缘机关,亦不知如何摆弄,更莫提进入其中,诚可谓巧夺天工,森森然宛若一座小巧的梭型堡垒。

云雾缭绕在山间,欧冶不知道与师娘走了多久的山路,当他推开眼前的草屋门时,一股清香从屋内的铜炉里飘出。

“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

原本在外看不起眼的一间草屋,推开门确是另一番景象。草屋本是间小房子,而在其内藏的却是连绵的暗间,数十道玄字写在锦帛上,屋内无风,却各自飘摆不定。

每道暗房在两人临近间都会忽起变化,若不是师娘带路,这间草房估计生人进得来却永远走出不去。

直到在小草屋内走过了两三里路,草屋变成了宫殿,一座辉煌大厅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是怎么做到的啊?”墨家机关之术虽高,但这无中生有,暗藏玄天之术欧冶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和这些术技比起来,欧冶那些成就只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道了。

“台下何人?”

突然在大殿之上响起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忽远忽近,音色平平,让人辨不出声音主人的方位来。

“我是欧冶,赵国大家阮敖关门大弟子。”欧冶知道这里定是墨家钜子的会客厅堂,不敢怠慢。

“师娘,钜子的声音不太好听啊。”

“休要胡说,这不是钜子,是你五师叔在故弄玄虚。”云霄仙子上前一步,深施一礼。

“五哥别闹了!二师兄在代城罹难,今天我带他的徒弟前来拜见钜子,有要事禀告。”

“他就是阮敖捡来的那个孩子?”忽高忽低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从高台的侧面走出一位中年男子,只见此人青须银衫,面如白玉,一副书生打扮,他踏步走到二人面前。

“如假包换。”欧冶晃了晃手中的白鸿宝剑,这正是恩师的遗物。

闫于淳望着欧冶手中宝剑,表情看不出悲喜,淡淡道:

“你们随我来吧,钜子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听闻此言,云霄仙子便知自己不是这总坛之内第一个得知阮敖死讯之人,众人只是故意对她隐瞒罢了,念及于此,不由得又一阵悲怆袭上心头,她催动内力将眼泪硬压下去。

闫于淳带着两个人穿过雄伟的宫殿,从一道暗门中继续向前走去。

“刚才那宫殿多雄伟啊,金碧辉煌的多有排场,钜子不在那里见客?怎么越走越偏僻啊。”欧冶跟随着二人,嘴里一刻不得清闲。

“休要胡说,墨家本以兼爱、清寡闻名于世,那富丽堂皇的大殿本是周赧王建造的栖身之地,我等墨客怎么会醉心虚妄繁荣?这非乐节用之纲你师父没有教过你?”

闫于淳用余光扫了扫身后的欧冶,这小子进堂后毫无礼数,一看就是个顽劣之徒,他心中暗想阮敖那般骄傲的人怎么会教导出这样一名弟子。

“我师父当然教过我。然而因辉煌弃大堂而不用,为了彰显非乐节用特意再寻他处鄙陋之处,难道这不是更大的浪费么?相由心生,若是心中寡淡,外面纵是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然亦不会伤神动心。

“依我看,钜子特意选这破屋理事,莫不是心魔难除吧。”

欧冶在闫于淳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简陋屋子,看见这样一所清贫景象,又听到闫于淳话中有责怪师父管教不严之意,便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你别胡说了,这总坛乃是家师曲歇所建。”师娘在一旁狠狠的掐了一把欧冶的胳膊,这才阻止了他接下来更大逆不道的话。

“你这小子,好厉害的一张嘴。”此时破屋之内端坐一人,此人头上戴着一个破旧斗笠,一张脸全部隐在黑纱之间。

“参见钜子。”云霄仙子和白面书生齐齐跪倒,欧冶连忙也有一学一,来了个五体投地。

“六师妹,其实赵国之事我早已知晓。”墨家六代钜子名唤肖徒,长年居于墨家总坛之中,虽然深入简出,但对于天下之事,却是了然于胸。

“钜子,我师父阮敖在赵国代城为马帮所害,他为了救助城中百姓,以一人之力对抗马帮,被他们暗箭所伤,最后毒发身亡。

“临死前师父让我拿着他这柄白鸿剑回总坛复命,请钜子重新择选一名赵国大家。钜子,你一定要为我师父报仇啊!”欧冶猛的抬起头,他望向眼前这位墨家钜子,但缕缕黑纱让他看不见钜子的眼睛。

“冶儿节哀顺变,此事蹊跷诡谲,须得从长计议。二师弟行侠一生,也可以说死得其所,然则悲痛之余我也十分犯难,赵墨之中实难再选出一位可以取而代之的兄弟来担任大家。”钜子肖徒深深叹了口气。

“钜子,何瑶愿意试一试。”云霄仙子从地上缓缓站起,她眼睛里闪烁着无法让人拒绝的光芒。

“师妹,我知道你对阮敖一往情深,但是大家肩负一国墨客与百姓之安危,实在不可意气用事……”

“大师兄放心,何瑶不会让仇恨蒙住眼睛。何瑶守在总坛二十五年,深得师父和各位师兄的照顾,无以为报,请允许我去赵国守护五年,也算完成二师兄未尽之职分。”

云霄仙子再一次单膝跪倒下来,她的膝盖在地上传来让人心碎的重响。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没有人知道钜子最后的决定。

“也罢,何瑶听命,你从今天起便是赵国大家,为期五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许久之后,钜子肖徒终于满足了何瑶的愿望。

也许,这个决定可以让两个人都找到彼此最后一点慰藉吧。

“冶儿,听说你身怀一副兵器谱,你现在是兵器谱的第三代传人了吧?”肖徒再次把目光投向欧冶。

“然也,这兵器谱在我身上。”谈到兵器谱,欧冶似乎有些骄傲,他直起身子拍了拍胸前,显然对于这个身份他并不讨厌。

“哎,让你个十五六的孩子掌管着天下武功排行,这也许是天意吧。

“冶儿,你可知这兵器谱天下群雄趋之若鹜、凶险异常,不如把它留在总坛,此地甚为隐秘,外人难以踏足。

欧冶闻言大骇,定定神道:“难以踏足也就不方便比武排名了,不是吗?况且此乃家父、家师的重要遗物,恕徒儿难以从命。”这兵器谱对他意义非凡,每当月光之下想到师父和那个从未见面的父亲时,他总会拿出兵器谱来端详,这是属于他独有的精神寄托。

“冶儿,你误会了,没人想要夺走兵器谱,我只是想将你也留在总坛——你是二师弟的儿徒,便如我半个孩儿一般无二,不如我收了你当闭门弟子,好好教习你学会归一剑法,当你大功所成,再带着兵器谱闯荡江湖吧。”

肖徒言语诚恳,欧冶但觉误会了钜子,有些手足无措。

“傻孩子,还不快快跪下拜师。”闫于淳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个顽劣少年怎么就会如此幸运。

“归一剑法师父从前也教过我,怎么钜子还要重新收我为徒呢?”欧冶挠了挠脑袋,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他一时间有些发愣。

“哪里这么多废话。”闫于淳弹出一枚珠子打在欧冶的膝盖上,欧冶忽觉膝间一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行了一个蹩脚的拜师礼。

“三师弟不得无礼,冶儿初来乍到尚未适应,拜师之事容后再议吧。”

肖徒挥了挥手,也未见他如何动作,座椅只在席间转了一圈,人便凭空不见了。

“师娘?”欧冶抬起头看向何瑶。

“冶儿,钜子一片苦心,你再考虑一下,你也累了我带你去歇息。”云霄仙子浅浅一笑,她的脸上笑容由衷。

“钜子功夫与玄门田让不分伯仲,真不知你这傻小子哪里来的福气?”闫于淳从旁揶揄道。

福气么?

欧冶突然想起了邹衍临行时和他说的话。

“无端的福气来了,那我又该怎么办呢?”

欧冶不停的挠着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对以后的生活有过些许规划。

有人无端请你喝酒,倒掉它;

有人无端给你银子,扔掉它;

有人说她爱上了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人比你自己更爱你自己。

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话。

欧冶笑了笑,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第二天清晨,云霄仙子背着一柄长剑踏上了去往赵国的道路。

她已经等不了了,一时也等不了,她要去赵国,为师兄报仇雪恨。

墨家总坛北面的石桥近在咫尺,那是当年师兄走过的路,而今天,她也会从此地再次出发。

归人无期,石桥依旧。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立在那里,他的身后背着那柄白鸿剑。

何瑶突然有一种错觉,也许师兄从来都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在石桥这里等待着自己。

也许,阮敖多么想在离开的那年,可以牵着她的手,共赴赵国。

“师娘,快点赶路吧,你在那磨蹭什么呢?”欧冶转过身来,朝着何瑶大声喊道。

“你小子怎么跑出来了?钜子知道么?”

“谁愿意当什么钜子的闭关徒弟,我的师父此生只有一个。”欧冶撇了撇嘴,上前跑了几把,拉起云霄仙子的衣袖便朝石桥的另一头走去。

“冶儿,你知道有多少人打破脑袋想要当钜子的徒弟么?”

“师娘,别磨蹭了,我们还得赶回代城为师父报仇呢。”

“欧冶,你真的想好了?”何瑶一把甩掉了欧冶的手,她认真地端详起这个平时显得那么不靠谱的少年来。

“师娘,无端送给我的酒,我不喝。”欧冶抬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脸上没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

“好,师娘带你回赵国。”

之前何瑶十分头痛欧冶称自己为师娘,一来害臊二来显得自己特别老——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自称,往后也没再改过。

只见何瑶对着空中吹了一声急促的口哨,一匹雪白的骏马从森林中一跃而出。她利落的跳到马背上,伸出手把欧冶揽到身后。

“冶儿,坐稳了。”

一击长鞭,骏马嘶鸣一声,石桥微微一颤。

时隔二十五年,云霄仙子与欧冶再次从这里出发,她们带着墨家最后的荣耀。

不远处的苍柏上端坐一人,黑色的面纱垂立,他看着远去的两个人,面纱间透不出半丝情感。

斗笠下的人内心此刻在想些什么,全天下间无人可知。

一阵微风吹过,这个人再一次凭空消失了。

就像,他从未出现过。

“冶儿,你的剑二十七是怎么搞的?这一招飞临潭水发力的方位不对,这一招本是以快制变,你看如果对方留了余力,待你剑招用老的时候反手一击,你便无从化解了。”

“再来。”

……

何瑶和欧冶已经赶了十多天的路,在此已经入了赵国境内,这些日子每到休息时刻,何瑶总会矫正欧冶学过的归一剑法。

阮敖从前对欧冶管教时松时严,让这小子在剑招上存了诸多顽疾,这一次换做更为严苛的师娘,她对有瑕疵的招式从不放过,就这一招“飞临潭水”欧冶已经重练了不下百遍。

“师娘,算了吧,休息休息,一会还要赶路呢。”欧冶哭丧着脸,两只手好似千斤重。

“就你这身手,怎么为你师父报仇,这样吧,如果你能接下我五剑,今天便可休息了。”

“嘿嘿,好啊,好啊,那我可不客气啦。”

此言一罢,欧冶竟然抢攻上来,一招“飞临潭水”,经过师娘点拨,果然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

“好小子!”

何瑶道了声彩,错身让过剑锋,利剑出鞘,直取欧冶左胸。

欧冶借势一个铁板桥,这一招飞临潭水虽然听从师娘指点,加快了速度,但他还是留了余力,此时得以躲过师娘的雷霆一击。

“看你能躲几剑?”

何瑶飞身跃起,从天而降,数道剑芒罩在欧冶全身,这一招“君临天下”一共十三剑,何瑶料想以欧冶的本事,最多撑得到第三剑。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欧冶突然身形暴走,从第五剑起,每当何瑶觉得欧冶极限已到,他都能贴着剑芒躲过去,这全然不是墨家武功。

“师娘,已经十五剑了。”欧冶在一旁大声喊道,他脖子上汗水不停的留下。

“少废话,到了二十剑,明天给你放假。”

云霄仙子低吟一声,收了快剑,转身一击重击袭来。

欧冶还未接此剑招,一屁股坐在地上,突然浓烟四起。

“你这小子,臭屁冲天?”云霄仙子剑锋掠过,却成了空,一时间黑烟四起,她已知这不是欧冶的臭屁,又是他擅长琢磨的机关之术。

“师娘,这是臭屁弹,我刚研究出没有两天,接下来您可小心了。”

欧冶此言一出,黑烟中无数弹珠突然打来,也不知道欧冶做了什么,附近的几颗树上同时射出数十道铁珠,欧冶早已逃出黑烟,看着铁珠不断的向黑烟中发射。

“师娘,你挥多少剑了?我是不是赢了啊?”

欧冶望向黑烟,却不料一柄长剑立在自己肩头。

“这是第二十剑,欧冶,你输了。”

何瑶虽然在第二十剑时胜了欧冶,可他这机关着实让她吃了些苦头,再加上适才那鬼魅的身法,这小子明显除了墨家武功还身付旁门左道的功底,只不过他年纪尚轻,内力不足,无法驾驭罢了。

“师娘,你看那有一队人马,好像是赵军。”

不待何瑶细想,他顺着欧冶所指方向,当真看到一队骑兵,为首将领已经来到二人面前,众人兵器上沾满血迹,显然是刚从战场上回来。

“敢问将军,你们这是准备与何人开战?”

“这位女侠是?”马上将领停住队伍,适才他在远处看到了两人的对决,自知二人身手不凡,不敢怠慢。

“墨家,何瑶。”

“原来是墨家侠士,失敬失敬。我们李牧将军,还有我们一众军士向来都对墨客敬佩有加。

“我们在前面正与匈奴开战,战事紧张,女侠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马上将领抱了抱拳,原来此人正是赫赫威名的李牧将军座下裨将。

何瑶想到阮敖与匈奴之死的关联,当然不肯就此放过这一机会,于是道:

“原来是李将军的坐下?我与将军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可否代为引见。”

“既是将军旧识,那女侠随我等回军营吧。”

何瑶二人跟在赵国骑兵之后,转过两座山岗,一片军营林立,不想她们已经到了一片战场之中。

中军帐,装备精良的士兵站于大帐两旁,帐内寒暄细语,五年前李牧与阮敖在代城铁铺讨论边防事务的时候,正职云霄仙子前来探望,所以两人确为旧识。

“日前代城遭袭,在下未及驰援本就抱憾,此番听闻阮兄竟也罹难,真是痛煞人也!”说话间,大帐当中为首端坐之人一掌拍落桌案一角,此人年纪比何瑶稍大,但多年征战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显沧桑。

“何瑶这次北上,便是要找那匈奴马帮报仇,将军可知这匈奴之中是否有马帮的力量?”何瑶单刀直入,在一下午的交谈中,她已经知道了这次匈奴诸多部族尽数出动,这里一定有她想找的人。

“马帮此次负责守卫东边粮草,确实是在的,今晚孟虎他们正好要去夜袭粮仓。”。

欧冶见李牧竟将此等军机毫不犹豫地告知仅有一面之缘的墨客,敬仰之情顿生,也为生为墨客而感到分外自豪。

“将军,此次行动我与冶儿可否助阵,墨家向来通晓机关火器之术,我们也许可以帮上些忙。”

“如此甚好,孟将军,你以为呢?”李牧看向身边的裨将,那个带着二人回营的将领此时把头盔摘下,一头红发甚是夺人眼球。

“有何女侠和阮大家的爱徒相助,自然是好的,只不过匈奴马帮个个骁勇彪悍,这战场不比江湖械斗……”孟虎话没说完,只见那个同来的小鬼从地上的军械里摸出两个铁环和皮带,一阵捣鼓。

“红头将军,你账下骑兵在马上挥舞重兵器是不是经常掉下来?”

“是啊,所以只能改用弓箭和轻质兵器。”孟虎不明就里,但还是认真作答。

“我发明的这东西叫马镫,拴在马鞍两侧。骑兵即使装配重甲重武,只要借助马蹬夹紧马腹,便很难掉下来,战斗力能大幅提升。”欧冶侃侃而谈,何瑶来不及阻止。

“妙哉马镫!将军,这两个人我要了 !”孟虎也是身经百战,一听之下立刻领悟到个中奥妙。

之后,马镫便成为赵国骑兵的标配,而赵国骑兵也借助这项技术,成为战国中后期唯一能够抗衡匈奴铁骑的中原骑兵。

是夜,月光洒在一片谷仓之间。

马帮武士成队的在周围放哨巡逻,对于这批粮草,他们不敢怠慢。

然而夜色中的赵军突然杀至,转眼马帮的守卫队伍便及时发现了他们,一场厮杀过后,马镫的威力立竿见影,赵军急退,身后留下了数十具尸体。

“不能让他们跑了!”

马帮的武士们纷纷上马追击,因为在他们心里,在马上,匈奴人才是天下王者。

“火……起火了……”

追击的马帮勇士此时回头一看,却发现本已安全的粮仓火光四起,原来他们追击的赵军只是佯攻的食饵。

“你们这群废物!”

火光中飞驰而出一匹黑色闪电,只见马上之人双手各攥着两名赵国士兵,他们在骑士的手中如同提线木偶。

“快救火!”马帮首领狠狠把手中的两个人摔在地上,他拿起马刀,一道寒光,地上的两人再也没了声息。

“遵命,马王。”

那名马上的勇士如铁塔般,他在火光之中愤怒的大声嚎叫,那叫声令他身边最勇敢的武士们也会感到莫名的恐惧。

“你是马王?”

一袭红衣从黑夜中一闪而出,马上女子双眸死死的盯住对面的匈奴首领,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无边的恨,深夜般的眸子像是要吞噬眼前的一切。

“你这女人是谁,也配质问我们马王?”一骑马帮武士挡在红衣女子面前,他手握弯刀,刀尖指向女子。

“滚开!”红衣女子一声大喝,只见剑光一闪,手握弯刀的匈奴勇士被她一剑截成两段。

“你是马王?”红衣女子清秀的脸上粘着星星点点的鲜血,她的剑和眼睛依旧锁死面前的目标。

“没错,我是阿提拉。”马上的霸主并没有害怕,他稳稳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今日杀你者,墨家何瑶!”

红衣女子在马上一跃而起,她口中催动着归一剑诀,一柄剑迎着火光,无数剑锋交汇而出,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个对面马背上的王者。

“哈哈,想不到中原女子竟有如此人物。”

马王阿提拉的马刀终于再次出了刀鞘,面对疾风骤雨般的剑芒,他只出了一刀。

马王知道,有时候,一刀就已足够。

赵军的突击仍在继续,漫天的火箭铺在粮仓周围的每寸土地上,爆炸之声此起彼伏,然而这一切都已经与激战中的两个人再无关系。

何瑶已出了三十九剑,而马王只出了三刀。

第三刀下,云霄仙子的红衣更红了,鲜血顺着她的右臂流下,而马王的胸前也多了三道剑痕。

“你很好。但,你死了!”

马王的第四刀到了,云霄仙子的剑再次暴起,而这次马王一刀如泰山压顶,何瑶的宝剑被他斩为两段,上半截断剑镶嵌在马王的肩头。

“何女侠,快走!”

突然之间,火光中再次冲出一道人影,他抱起云霄仙子的身体快速向战场外奔去。

火光下孟虎的红色头发更显鲜艳,好似一头浴火麒麟。

“你放下我,我要为二师兄报仇!”

孟虎抱着何瑶虚弱的身体一刻不停,赵国骑兵跟在他们身后,这一次夜袭粮仓成功了,但他们同样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放开我!”

马队跑出了数十里,孟虎这才放下满身血迹的何瑶。

何瑶坐在草地上看着手中的残剑,她知道,最后一剑并要不了阿提拉的命。

“冶儿,对不起,我没能替你师父报仇。”

“冶儿?”

“冶儿!”

何瑶的叫喊声冲破云霄,而孟虎此时也才发现,逃离马帮领地的众人之中,并没有那个少年的身影,从一开始就没有。

也许无人真的注意到,在这一场大战中,欧冶到底去哪里了。

一个少年,背着师父的白鸿剑。

他到底有怎样的计划?

夜已深,少年依旧在他自己的行动之中。

复仇,本就不止是何瑶一个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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